□ 徐 楊
喜讀書,自然鐘愛泡圖書館。不論到了哪座城,對圖書館的執(zhí)念宛如他人去打卡各網(wǎng)紅景點一樣強烈??傁朐诓煌鞘校灰粯拥娜宋沫h(huán)境中、風格迥異的閱讀氛圍里,有不一樣的感觸和收獲。同時,也一直期待生活的小城有一個像樣的圖書館,讓一眾愛讀書的人閑暇之際有個好去處。終于,小城的圖書館重建搬遷了,規(guī)模面積都較之前有所擴展,環(huán)境更是煥然一新。 圖書館里,供讀者免費閱讀的座位干凈整齊,總想著有空了,能夠擇一本書,坐在某個角落里,安安靜靜的讀一會兒書??墒敲看味际谴掖业厝ィ€書借書,然后急急忙忙地離開,至今也未能如愿。于是,找機會坐下來讀一本書的想法,便如久盼而不得的某個念想,愈拖愈強烈。
讀不同的書,便有不同的收獲和感悟。年幼時,讀書往往伴隨著隱隱的功利心。總想在閑談中不經(jīng)意地流露出自己“博覽群書”的痕跡。求多求快,不求甚解。經(jīng)年后回憶起來,殘存的記憶中剩下的,往往是那些并不怎么清晰的書本封面和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故事情節(jié)。現(xiàn)在讀書,不再有很大的功利心,會將一本書反復(fù)地讀,興起時,也會找尋同一作者的所有經(jīng)典作品一口氣讀完。常常感嘆他們用詞精妙和獨到,同時,也深刻體會到廣博的見識決定了一個人對語言文字運用得“手到擒來”。透過文字,我們認識作者,解讀人物,誘發(fā)思考。人人都有自己的行文風格,或天馬行空,或恰如其分,或橫空炸裂,或醍醐灌頂。對于那些深奧晦澀一些的文字,初讀時疑惑怎么會這樣?反復(fù)閱讀揣摩,便會恍然大悟:哦,原來竟是這樣!
大學時期,在學校圖書館海量的藏書里我仿佛找到了組織,瞬間將對新環(huán)境的不安和彷徨拋到了九霄云外,一有空便泡在圖書館里。以前聽過、沒聽過的精品佳作,一本接一本的讀,如癡如醉,廢寢忘食。同一時期讀不同作者的不同作品,和不同時期讀同一作者的同一作品,都有著不一樣的體悟和理解。文字是座橋梁,是連接讀者與作者之間、讀者與作品人物角色之間溝通的紐帶。與不同情節(jié)中的不同人物對話,有情理之中的了然,但更多的是意料之外的驚喜。
記得,最初讀畢飛宇的作品,被他對不同人物角色的精準拿捏和獨特視角所震撼。他描寫一個盲人卦師對于外界的感知:“回話的聲音在他的面前矮了一截”,以盲人靈敏的聽覺去感知其弟子跪拜之禮時的情形;形容爐膛里映紅的火苗之溫感時是“火苗在他的皮膚上鋪開了一層熱”,那種被爐火蒸騰著氤氳燥熱的感覺頃刻撲面而來。講安靜的樹林時:“林子靜得像一只瞎眼”,似乎一瞬間周遭便死寂下來。余華老師的用詞也相當犀利。形容脾氣暴躁:“他像冬天的狂風那樣在我們狹窄的家中,時時會突然咆哮”。冬天凌冽的風、狹窄空間遭遇咆哮,把人的惡劣情緒賦予了隨時將萬物拔地而起的力量。老人沒有牙齒的嘴巴,他會用荒涼來描述。初學嗩吶的祖父吹出的聲響,他說“就像深夜的狗吠一樣”令人害怕。關(guān)于職業(yè)假笑是“笑容如同畫出來似的紋絲不動”,被打爛的臉,他說“在月光下如摔破的雞蛋一樣一塌糊涂”。米蘭·昆德蘭形容戰(zhàn)爭給國家?guī)淼母淖兒蛪浩葧r說:“這個國家,將像亞歷山大·杜布切克那樣結(jié)結(jié)巴巴、忍氣吞聲,仰人鼻息,狂歡結(jié)束了,屈辱從此成了家常便飯?!蔽淖值木詈挽`動被他們運用得恰到好處。
工作以后,買書的時候多,讀書的機會少??偸且浴懊β怠薄皼]時間”給自己的惰性和懈怠找冠冕堂皇的理由。很多時候,也有想法和沖動去寫點什么,可是語言的蒼白和詞匯的匱乏往往將自己勸退了。前段時間終于擠出空當寫了一點近期的感悟,起初是自主的寫,后來因工作需要,得定期寫一些主題小文。內(nèi)心深處的那些蠢蠢欲動好像被點燃了,剛開始興致勃勃,一氣呵成,寫得酣暢淋漓。漸漸地,感覺“老本兒”快吃完了,腦海里儲存的那點兒單薄的詞匯量“捉襟見肘”,心里開始恐慌,生怕一張嘴,就被別人洞悉了知識量在發(fā)出“SOS”的求救信號。于是,閑余時間,不敢再做“沙發(fā)土豆”,將書架上那些蒙塵許久的書本再次翻開,給大腦充電。將自己完全置身于書的世界里,記憶深處的快樂被迅速喚醒了,在他人的文字里頻繁響起自己靈魂高度契合的嗡鳴聲。
讀書也好,寫作也罷,是作者與讀者之間的一次次或深或淺的對話。因著故事走向,借助情節(jié)推進,通過不同作者的表達闡釋,與不同的人物完成一次次的對話交流。這種思想和靈魂的碰撞,或激烈或深邃,總能在電光火石間,讓我們與文字的交流津津有味又獲益匪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