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春節(jié)紅紅火火、喜氣洋洋的氛圍中,我們迎來了熱鬧的元宵節(jié)。作為中國的傳統(tǒng)節(jié)日,據(jù)《大唐新語》等有關(guān)資料記載,元宵節(jié)又被稱為“上元節(jié)、上元佳節(jié)、小正月、元夕或燈節(jié)”,早在2000多年前的西漢就有了。隨著社會生活的變遷,元宵節(jié)的節(jié)期也有所不同。漢代為一天,唐代為三天,宋代則長達五天。明代自初八點燈,一直到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燈,整整延續(xù)十天。到了清代,節(jié)期縮短至四五天,除精巧、多彩的燈火,又增加了舞龍、舞獅、跑旱船、扭秧歌等“百戲”內(nèi)容,用以寄托人們對新一年生活的美好祝福。
“小初一,大十五?!辈恢獜氖裁磿r候起,元宵節(jié)越來越受家鄉(xiāng)人重視,“過二十”的傳統(tǒng)逐漸改為“過十五”,各項民俗活動也都在正月十五進行。這一天,不僅要吃好,還要玩好。這吃,除了和大年三十一樣,擺上一大桌子菜以外,還要買點湯圓煮著吃,因為這種“團團圓圓,日子越過越紅火”的寓意不能少。起初,人們對原本興起于南方、口感偏甜且滑膩的湯圓并不怎么喜歡,但隨著飲食習慣的改善,有人巧妙地以醪糟湯作為湯圓的輔料,使之吃起來略顯酸甜,也便于飯后消化,由此把吃湯圓的習俗傳承了下來。
記得小時候,人們過元宵節(jié),不吃湯圓,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祈福習俗,那就是捏生肖面燈,以求四季平安。這種面燈往往會就地取材,選當?shù)厥a(chǎn)的玉米面、蕎麥面或糜子面,這類面捏制生肖面燈受熱不易變形,吃起來還勁道可口。拿干凈的梳子在用面捏出的動物脖頸或脊背點出花紋,用頂針拓出圓圈紋,用剪刀剪出雞冠,用花椒籽或黑豆配上眼睛,用彩紙剪出羽毛,用紅墨水畫出嘴巴,嘴里塞入紅蘿卜片當舌頭……小豬、小雞、小猴、小魚、小狗等動物就活靈活現(xiàn)了,家里人有什么屬相就捏什么形狀生肖,然后放入蒸籠蒸熟,擺在案板上,每盞面燈中間捏個小槽,插根棉花擰成的燈芯,滴幾滴胡麻油點燃。這些“小耍活”和其他美味放在一起,孩子們可以把玩,但正月十五晚上是不吃的,用來看燈籠。眼睛黑黝黝的小動物,讓小孩愛不釋手,別有一番樂趣。早飯吃臊子面,祝愿人們長壽,日子長長久久。當天不吃實心饃,被形象地稱為“耍面塊”的一天,各家各戶都會蒸包子、包餃子,肉包子、菜包子、洋芋包子、糖包子、荏包子、甜菜絲包子、酸菜包子等種類繁多,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,想吃哪種就吃哪種,歡快舒暢。
“千門開鎖萬燈明,正月中旬動地京?!痹?jié)也是“燈節(jié)”,大人會給小孩扎燈籠。在薄薄的白紙上畫出各種圖案,用藍、黑、紅等顏色染好,象征著吉祥如意的圖騰,再用高粱秸稈、竹子等做成燈籠支架,用面粉和成漿糊,均勻涂抹在外支架上,將裁好的燈籠紙糊在支架上,上部中間留孔,一個立體的燈籠就做成了。等到正月十五晚上,小孩點上煤油燈或蠟燭,用竹竿挑著去游燈?;蛘邧|家進、西家出,挨家挨戶挨房間地游燈籠,每個角角落落都要游一遍;或者挑著燈籠,興奮地奔跑在田野上,把寂靜的夜晚裝點得五彩斑斕,銀鈴般的笑聲飄得很遠;或者三五成群,聚集在場院上,整齊有節(jié)奏地喊著:“噢,游燈籠哩……”大家相互夸贊著家人的巧手,各種形狀的燈籠在燈光的輝映下格外漂亮?!皷|風夜放花千樹,更吹落,星如雨。”隨著五顏六色的煙花把天空點亮,人們臉上始終洋溢著喜慶。這時的夜空,如果再降下點雪,就更加完美了,因為家鄉(xiāng)素有“正月十五雪打燈,十株莊稼九個捆”的說法。
“聽元宵,往歲喧嘩,歌也千家,舞也千家?!奔亦l(xiāng)的元宵節(jié),耍社火是必不可少的。元宵不耍社火,就像吃飯不放調(diào)料一樣?!斑^了初七初八,社火頭往出拉!”耍社火,從每年臘八節(jié)前后就開始,彩旗飄飄、鑼鼓震天、人潮涌動,敲鑼打鼓地把年關(guān)和正月推向一個個高潮。一個“?!弊?,把社火的本質(zhì)和社火的組織者——“社火頭”的能耐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,地攤子、馬社火、車社火、高蹺、跑旱船、獅子、龍燈、跑紙馬等應有盡有,水漫金山、桃園三結(jié)義等神話傳說、歷史典故都搬上了大大小小的舞臺,同時夾雜著有地方特色的民歌、秧歌劇、雜耍、舞蹈等,用以弘揚正氣、招財納福,一張張臉譜把記憶拉長,舞扇說詩的春官、紅臉關(guān)公、孫猴子、唐僧、白素貞等不同角色,都在極力展現(xiàn)很強的集體榮譽感和個人成就。社火裝上架子,緊隨鑼鼓隊,后面是旱船隊伍,一眾數(shù)百號人,浩浩蕩蕩,從本村開始耍,每到一家,都會根據(jù)不同的家庭情況,春官現(xiàn)編現(xiàn)說一通“春官詞”,祝愿主人吉祥如意,主人的回敬則是一盒禮物、一個被面、幾元錢或者其他禮物,以表心意。繼而到別的村耍,再到鄉(xiāng)鎮(zhèn)街道上耍,最后到城里耍,場面越耍越大,年味越耍越濃。
總有一幕,牽繞著思鄉(xiāng)的羈絆;總有一只碗,滿盛著節(jié)日的滾燙;總有一個節(jié),散發(fā)出燈火的期盼。元宵節(jié)啊,分明就是一艘璀璨耀眼的船,停泊在燈火織就的海洋里。這其中,也包含著新生的喜悅和泥土中的孕育,一個歡欣鼓舞的春天,正在向人們招手。盡管正月十五之前,只有短暫的7天假期,但那濃濃的年味兒,一定是吃元宵、看花燈、燎疳節(jié)之后,才慢慢散去的。